李奇霖：中小银行应打造差异化竞争优势

今年以来，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金融体系面临复杂的外部环境，对于风险抵御能力本就偏弱的中小银行而言，其经营状况、风险水平等也产生了一些新变化。针对中小银行不良率变化趋势、如何夯实风险抵御和信贷投放能力、发挥差异化优势等热点问题，《金融时报》记者专访了粤开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研究院院长李奇霖，请他详解未来中小银行如何稳健经营、实现差异化发展。

记者：今年以来中小银行的经营状况如何，发生了哪些明显变化？

李奇霖：今年以来，中小银行经营状况明显受到疫情冲击。一是中小银行资产规模加速扩张。上半年，在政策鼓励银行放贷、实体融资需求增加的背景下，中小银行资产规模加速扩张。农村金融机构的总资产同比增速从年初的8%上升到7月份的9.8%，城商行则从6.7%上升到7月份的10.4%。

二是净息差收窄，资产盈利水平下滑。在政策引导信贷利率下行、债券收益率走低的背景下，银行资产端收益下滑；而由于银行间揽储竞争较为激烈等原因，银行负债端成本难以下行，这使得中小银行净息差明显收窄。2020年二季度，农商行净息差相比于2019年末下降0.39个百分点。

三是资产质量受影响。中小银行客户主要是中小企业，而中小企业受疫情冲击更为明显，这就使得部分中小银行资产质量受到一定影响。

四是面对客户资源竞争。近年来，银行之间竞争加剧，大行开始加快渠道下沉，而且大行提供的信贷成本比较低，区域内出现优质客户从中小银行流向大行的趋势。

记者：您对于后期中小银行不良率情况做何种预测？如果不良率上升，主要来自于哪些方面？是否会影响银行业资产整体稳健性？

李奇霖：预计后期中小银行不良率会进一步上升，这主要是因为企业风险暴露具有滞后性，使得资产质量暴露时间向后推迟。但随着中国经济稳步恢复，企业经营秩序恢复正常，不良率上升幅度不会特别大。

不良率的上升主要来源于两类客户群体，一是一些受疫情影响比较明显的行业和企业，如影视业等，可能会出现违约现象；二是个别对外贸依赖程度较深的企业，特别是消费类企业。

总体而言，银行业资产质量整体稳健。目前不良率上升比较快的主要还是个别中小银行，大行的不良率虽然有所上升，但是整体不良率较低，上升幅度较小，资产质量可控。

中小银行不良率上升也总体可控。一方面，中小银行补充资本金的渠道拓宽，抗风险能力增加。2019年以来，监管层一直鼓励银行特别是中小银行拓宽资本补充渠道，提高中小银行抵御风险能力，今年也通过允许专项债补充银行资本金等方式来帮助中小银行加快补充资本金。另一方面，目前国内经济正稳步恢复，各行各业也开始逐渐恢复正常经营，因而银行面临的不良压力在短期上升后会逐渐下降。

记者：去年以来，监管部门多次鼓励银行尤其是中小银行多渠道补充资本，基于什么背景？对于中小银行而言，目前补充资本有什么可行方式，又应该继续探索哪些手段积极“补血”？

李奇霖：2018年以来，商业银行总资产规模持续扩张，同比增速加快，对资本金的消耗也随之增加；但资产利润率却逐步下滑，限制了银行通过留存利润来补充资本金的能力。此外，在金融严监管背景下，银行表外业务回归表内使得银行资本消耗加快，资本充足率下滑。在疫情暴发后，企业融资需求快速增加，也要求中小银行拓宽补充资本金渠道，提高服务能力。

在疫情冲击下，中小银行盈利能力下行，内源性补充资本金难度较大，需要依靠外源性方式来补充资本金。对于核心一级资本，中小银行（包括非上市银行）可以通过发行可转债、定增、IPO等方式融资，上市银行还可以通过配股等方式来补充。但这几类方式发行条件较高、流程复杂，中小银行特别是非上市银行能够使用的不多。补充其他一级资本，可以发行优先股和永续债，但目前适用范围有限。补充二级资本，则可以发行二级资本债，由于发行门槛低、发行流程简单，这也是中小银行目前主要的资本补充工具。在2014年至2019年发行的二级资本债中，由中小银行发行的二级资本债占比超过80%。

此外，还可以尝试转股型二级资本债和永续债，在转股后可以直接补充银行核心一级资本。融资工具方面，建议降低使用门槛，优化发行流程，建立良好的投资环境，引入更多投资者，创设新型工具来提高现有融资工具流动性等。

记者：大型商业银行服务下沉、加大支持中小企业力度，是否对中小银行产生冲击？中小银行应如何发挥差异化优势，提升服务质效？

李奇霖：相比于中小银行，大型银行具有资金成本低、网点覆盖广等优势。随着大型银行服务下沉，预计可能会在优质客户资源层面给中小银行带来一定压力。

建议中小银行从四方面入手，发挥差异化优势：

第一，差异化经营，深耕普惠金融。中小银行可以继续下沉渠道，凭借对区域内企业更加熟悉的优势，开拓在乡镇、街道等大型银行涉及较少的空白区域，深入挖掘潜在优质客户群，大力推行“整村授信”，开展“批量营销，逐户核贷”，大力发展普惠金融业务。

第二，提高服务水平。中小银行对当地企业更加熟悉，能够更快速地对客户需求作出反应，建议中小银行针对客户需求为当地企业制定专门的信贷产品，提供更多更具有竞争力的产品。

第三，建立客户分级。通过对优质客户提供优惠贷款利率，上门服务等方式，留住优质客户。

第四，坚持科技与金融结合。一是通过发展线上业务，中小银行能够更好地为客户提供服务，弥补线下网点不足的缺陷；二是通过大数据，中小银行能够更好地开拓市场，挖掘客户，满足客户需求。例如，台州一些银行将“跑街”积累的社会化信息和“跑数”采集的数字化信息相结合，完善客户信息，为客户提供更合适的服务。